第(1/3)页 北疆的夏末黄昏来得迟,戌时过半,天色仍泛着蟹壳青。 许怀夕推开小院的柴扉,惊飞了檐下一对灰斑鸠。 沈云岫跟在她身后,肩头落着远行带来的尘灰。 “总算是到家了。”许怀夕说这话时,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三分。 沈父在准备晚膳。 许怀夕想去帮忙,沈云岫没让。 小院比他们离开时更显生机。 东墙角新栽的沙棘已抽了嫩枝,西窗下摆着几个粗陶花盆。 里头种的不是北疆常见的耐旱花,而是江南的栀子花。 虽然蔫头耷脑的,但确确实实活着。 灶房飘出陌生的香气,混合着烤馕的焦香与某种清甜的蒸腾味道。 沈父从灶房探出头,胡须上沾着面粉,手中锅铲还在滴油,“正好,蒸鲈鱼马上出锅。” 许怀夕和沈云岫都有些诧异。 眼前这个系着粗布围裙的老人,与一年前那个连茶都要侍从沏好的沈老爷判若两人。 沈云岫则盯着父亲左手上新鲜的刀伤,嘴角抽了抽。 “您...下厨?” 本以为就是简单的饭菜,或者是粥。 沈父老脸一红,锅铲在铁锅上敲出清脆的响:“少废话,洗手吃饭。” 饭桌摆在庭院的沙枣树下。 北疆夏末的风裹着沙枣花香,掠过青瓷碗里嫩白的鱼腹肉。 许怀夕数了数,四菜一汤:江南做法的清蒸鲈鱼、北疆风味的烤羊排、凉拌沙葱,还有一盆看不出原料的糊状物。 “这是什么?”沈云岫用筷子尖点了点那盆可疑食物。 沈父咳嗽一声:“莼菜羹。从商队那买的干货,按江南的方子做的。” 许怀夕舀了一勺,在沈父期待的目光中送入口中。 咸得发苦,还带着焦糊味。 她面不改色地咽下,又夹了块鱼肉,倒是意外地鲜嫩。 “鱼不错。”沈云岫中肯评价。 “李校尉今早送来的,说是狼牙谷冰潭里捕的。”沈父给许怀夕添了半碗黍米饭,“那小子最近两个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。” 许怀夕筷子一顿。 自赵霆伏诛后,军中大清洗,程将军提拔了一批年轻将领。 李校尉现在是李副将,是沈云岫一手带出来的亲信。 “突厥那边有动静吗?”沈云岫问得随意,却给许怀夕夹了块最嫩的鱼鳃肉。 第(1/3)页